左池的私人診所裡,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。
病床上,“墨玄”依舊處於昏迷狀態,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,眉頭緊緊地蹙著。
似乎在夢中也在經曆著某種痛苦的掙紮。
左祈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床邊,緊緊地握著她冰冷的手,眼神中充滿了擔憂和疲憊。
他接到消息就從上班的地方趕了過來,此刻他眼窩深陷,胡子拉碴,整個人看上去憔曆不堪。
隔壁的辦公室裡,雛雪、左池、夢夢以及李牧寒、薑槐、常越等人圍坐在一起。
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凝重。
夢夢蹙著秀眉,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,語氣中帶著一絲深深的憂慮。
“情況……好像比我們最初想象的,要嚴重得多了……”
她頓了頓,聲音壓低了幾分。
“她的兩個人格……似乎已經開始產生激烈的衝突了……”
雛雪長長地歎了口氣,目光落在手中的一份病例報告上,眼神複雜。
“什麼意思?起衝突?”
李牧寒有些不解地問道。
“之前不是說,渡鴉的人格已經很弱了嗎?怎麼又會起衝突?”
雛雪抬起頭,耐心地解釋道。
“原本,渡鴉和那個新生的‘墨玄’,就已經可以看作是兩個完全獨立的人了。”
“她們擁有不同的記憶、不同的性格、不同的情感,卻共存在一副身體裡。”
“之前,渡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,一直處於一種忍讓或者說自我壓抑的狀態。”
“所以大部分時候,都是‘墨玄’這個人格掌控著身體的主動權。”
“在這種情況下,主副人格之間雖然存在差異,但並沒有發生直接的、劇烈的衝突。”
“但是現在……”雛雪的眼神變得有些黯淡。
“或許……或許是我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,那些試圖喚醒渡鴉的嘗試,反而……刺激到了她。”
“她可能……她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不能再這樣沉淪下去,她……想要奪回這副身體的控製權了……”
薑槐皺了皺眉,提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。
“那……那她為什麼要傷害那隻貓?如果她想奪回身體,針對的應該是‘墨玄’這個人格才對,為什麼要對一隻無辜的小動物下手?”
這個問題,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常越痛苦地低下頭,雙手捂住了臉,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。
過了好一會兒,他才用一種沙啞而艱澀的聲音說道:“不是渡鴉想要殺了那隻貓......而是墨玄。”
“因為……因為墨玄……真正的墨玄……她最討厭的……就是貓……”
眾人聞言,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。
常越繼續說道,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。
“墨玄她……她對貓毛嚴重過敏,小時候還被鄰居家的野貓抓傷過,打了很多針,受了很多罪。”
“從那之後,她就對貓這種生物……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和恐懼……她從來不喜歡貓……”
“而左祈……還有渡鴉……”
常越頓了頓,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“他們兩個……卻都非常非常喜歡貓……那隻布偶貓,是左祈特意買來送給‘墨玄’的,他以為……他以為她會喜歡……”
真相大白。
可薑槐卻覺得不對勁
按照之前他們說的。
左祈和墨玄認識了很久。
二人也是互生情愫。
左祈難道真的不知道墨玄討厭貓嗎?
如果左祈真的把這個新生人格當成了曾經的墨玄,那又為什麼會送她一隻她最討厭的貓呢?
左池猛地將手中的病例報告扔在桌上,站了起來。
他的臉色鐵青,眼神中充滿了怒火和擔憂。
“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了!”
左池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。
“那個所謂的‘墨玄’人格,她是在用這種極端的方式,警告渡鴉!”
“她在告訴渡鴉,不要再試圖反抗!不要再妨礙她和左祈在一起!”
“她甚至不惜傷害左祈最喜歡的東西,來宣示她的‘主權’!”
“事情……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”
左池的語氣斬釘截鐵。
“這兩個人格,如果能夠以一種溫和、包容的方式相互融合,那對所有人來說,都是一件好事。”
“但如果她們繼續以這種互相傷害、互相爭奪的極端狀態持續下去……那麼很快!”
“很快就會出大問題!甚至……甚至可能會導致渡鴉的精神徹底崩潰!到那時,就真的……萬劫不複了!”
辦公室內的氣氛,因為左池這番話,變得更加壓抑和沉重。
所有人都意識到,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。
就在辦公室內的氣氛凝重到極點的時候,房門被輕輕推開了。
淩依依和陸七走了進來。
淩依依的懷裡,小心翼翼地抱著那隻受驚的小貓咪。
小家夥似乎已經平靜了不少,正蜷縮在淩依依的懷裡。
用濕漉漉的藍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房間裡的眾人。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淩依依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。
“寵物醫生仔細檢查了一下,說沒什麼外傷,就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,有些應激反應,好好安撫幾天就沒事了。”
陸七也點了點頭補充道。
“我和左祈說過了,這隻貓咪這段時間先養在我們0721的工作室,他也答應了。畢竟,現在的情況……實在不適合再讓它待在‘墨玄’身邊了。”
眾人聞言,都略微鬆了一口氣。
至少,那隻無辜的小生命是安全了。
然而,薑槐的眉頭卻依舊緊鎖著。
他總覺得,這件事情的關鍵點,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渡鴉和“墨玄”對左祈那份扭曲的愛。
但似乎……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。
“左祈呢……”
薑槐突然開口問道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。
“他現在……是什麼態度?”
陸七搖了搖頭。
“他一直守在病床邊,情緒很低落,幾乎沒怎麼說話。看得出來,他也很自責,很痛苦。”
薑槐沉默了片刻,然後對眾人說道。
“你們先聊,我出去抽根煙。”
“我和你一起。”李牧寒也站起身。
“彆,我現在看到你有點想吐,你讓我自己呆會兒。”
李牧寒對著薑槐的背影豎了個中指。
薑槐離開了辦公室,但他並沒有真的走出去抽煙。
而是徑直來到了隔壁的病房前。
他抬起手,輕輕地敲了敲門。
很快,房門從裡麵打開了,左祈憔悴的身影出現在門口。
他看到是薑槐,眼中閃過一絲意外。
“薑……薑組長?”
“我能和你談談嗎?”
薑槐的語氣平靜,但眼神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左祈愣了一下,似乎有些猶豫,但最終還是微微點了點頭,側身讓薑槐進了房間。
病房內,光線有些昏暗。
“墨玄”依舊安靜地躺在病床上,呼吸平穩,但眉頭依舊緊鎖。
薑槐的目光在“墨玄”蒼白的臉上一掃而過。
然後轉向左祈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。
“你可真是……作孽啊,左先生。讓這個女人……為你吃了這麼多的苦。”
左祈默默地走回到病床邊,重新坐下,眼神複雜地看著昏迷中的“墨玄”,沒有說話。
薑槐沒有坐下,而是緩步走到他的身邊。
雙手插在口袋裡,用一種看似隨意,實則帶著壓迫感的語氣,笑著繼續說道。
“我聽說了你和……嗯……‘墨玄’的故事。很感人,很浪漫,也很……曲折,我對你們的遭遇表示同情。”
左祈的身體微微一僵,他抬起頭,眼神中帶著一絲警惕和疏離,冷冷地說道。
“這句話……我不想從您的口中聽到,典獄長。畢竟……您包庇了她……”
“嗯?”
薑槐的眉毛微微一挑,臉上的笑容不變,但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包庇?我包庇了誰?”
就是這裡。
很不對勁。
這裡和其他人對自己說的情況有矛盾。
或許是當局者迷,他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麼一個關鍵的點。
他拉過一張椅子,在左祈的身邊坐下。
身體微微前傾,用一種循循善誘的語氣,笑著問道。
“嗯?我有些聽不懂,左先生。您能具體說一下,我到底包庇了誰嗎?”
左祈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,語氣中充滿了壓抑的憤怒和恨意:“……莫裡亞蒂。”
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個名字。
“那個該死的女人!那個惡魔!您竟然……您竟然會包庇她!”
“哦?”
薑槐故作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,語氣依舊輕鬆。
“莫裡亞蒂啊……嗯,她的確是惡貫滿盈,罄竹難書。不過……”
他話鋒一轉,眼神變得玩味起來。
“據我所知,莫裡亞蒂好像……並沒有直接對你們做過什麼特彆過分的事情吧?至少……在公開的記錄裡,是這樣的。”
“你怎麼敢這麼說!!?她殺了……!!”
左祈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雙目赤紅,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,死死地瞪著薑槐。
然而,他的話隻說了一半,就戛然而止。
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,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,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。
薑槐也猛地站了起來!
他的動作快如閃電,一把揪住了左祈的衣領,手臂發力,狠狠地將他推撞在了冰冷的牆壁上!
“砰!”
的一聲悶響,左祈的後背重重地撞在牆上,發出一聲痛哼。
但薑槐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,他用膝蓋死死地抵住左祈的小腹,另一隻手依舊緊緊地攥著他的衣領。
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提離了地麵!
薑槐的臉上,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和……憤怒。
他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怒火,聲音如同從地獄中傳來一般,嘶啞而又充滿了壓迫感。
“說啊!!!”
“她殺了誰!!?!”
“給!我!說!!!”
左祈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,他恐懼地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高大許多,此刻散發著如同實質般殺氣的男人。
薑槐的眼神像兩把鋒利的冰錐,直刺他的靈魂深處,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心虛。
就在這時。
“砰”的一聲,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了!
李牧寒、左池、夢夢、雛雪等人魚貫而入。
當他們看到病房內這劍拔弩張的一幕時,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。
“薑槐!你乾什麼?!快放開他!”
李牧寒見狀,立刻厲聲喝道,同時快步上前,試圖將兩人分開。
然而,薑槐卻像是沒有聽到李牧寒的話一般。
依舊死死地盯著左祈,眼神中的怒火和寒意交織在一起,仿佛要將左祈吞噬。
他就這樣盯著左祈,足足過了十幾秒鐘。
然後,他臉上的表情突然一鬆。
眼中的怒火也漸漸熄滅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和失望。
他緩緩地鬆開了揪著左祈衣領的手。
甚至還伸出手,輕輕地幫左祈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衣領。
臉上重新掛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,仿佛剛才那個暴怒的人根本不是他。
“沒什麼。”
薑槐輕描淡寫地說道,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談論天氣。
“我和左先生之間……隻是有一些小小的誤會,現在已經解開了。”
他拍了拍左祈的肩膀,眼神卻帶著一絲冰冷的警告。
“左先生……好自為之。”
說罷,薑槐便直接轉身,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,留下了一屋子麵麵相覷、不明所以的眾人。
以及癱軟在牆邊,臉色煞白的左祈。
“喂!薑槐!你給我站住!到底怎麼回事?!”
李牧寒見狀,立刻追了出去。
診所外,薑槐並沒有走遠。
他靠在牆邊,從口袋裡摸出煙盒,熟練地點起了一支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,然後緩緩地吐出。
煙霧繚繞中,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晦暗不明。
李牧寒追到他身邊,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。
“你剛才到底在搞什麼鬼?左祈他……”
薑槐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從煙盒裡又抽出一支煙,遞給了李牧寒。
李牧寒接過煙,卻沒有點燃,隻是皺著眉頭看著薑槐,等待著他的解釋。
薑槐又吸了一口煙,然後看著遠處醫院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聲音低沉地說道。
“他什麼都記得。”
“啊?你說誰?”李牧寒一時沒反應過來。
“左祈。”
薑槐的語氣平靜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。
“他記得一切。關於墨玄的死,關於渡鴉的存在,關於她們之間的糾葛……他什麼都記得。他隻是……在逃避。”
“你怎麼這麼肯定?”
李牧寒有些難以置信。
“如果他真的什麼都知道,那他之前為什麼……”
“那隻貓。”
薑槐打斷了他的話,眼神變得銳利起來。
“貓?”
李牧寒更糊塗了。
薑槐轉過頭,看著李牧寒,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“那隻貓,是左祈送給‘墨玄’的,對吧?”
李牧寒點了點頭。
“但是。”
薑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。
“左祈是不可能不知道,他曾經深愛過的那個女人,真正的墨玄,是極度討厭貓,甚至對貓毛過敏的。”
“而渡鴉……”
薑槐頓了頓,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“渡鴉,卻很喜歡貓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薑槐的眼神變得冰冷。
“那隻貓,根本就不是送給那個虛假的‘墨玄’人格的。它是送給……渡鴉的。”
李牧寒的瞳孔猛地收縮,他似乎明白了什麼,但又覺得難以置信。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其實左祈他……他早就知道……和他生活了這麼久的,根本就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墨玄,而是……而是渡鴉?”
“是的。”
薑槐肯定地說道。
“他早就知道了。但他一直在逃避這個事實。就是因為他的這種逃避,他的這種懦弱和自欺欺人,才讓渡鴉的內心一步步扭曲,一步步陷落。”
“她以為自己不被需要,不被愛,所以才會在絕望中誕生了那個名為‘墨玄’的新人格,試圖用這種方式來留住他。”
“而在看到那個酷似曾經的墨玄的‘人格’突然‘活’過來,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,這個男人……又一次選擇了逃避。”
“他既渴望著渡鴉對他那種無微不至的關心和默默的付出,又享受著那個名為‘墨玄’的人格給他帶來的虛幻的慰藉和情感的寄托。”
薑槐猛地將手中的煙蒂狠狠地摁在牆上熄滅,然後轉過身,死死地盯著李牧寒,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鄙夷。
“他什麼都知道,他隻是不願意去麵對,不願意去承擔責任,不願意做出選擇。”
“真正需要做出選擇的,根本就不是渡鴉和‘墨玄’那兩個人格。”
“而是他,這個懦弱、自私、又貪婪的男人。”
夜色漸深,診所內變得異常安靜,隻剩下儀器發出的輕微的“滴滴”聲,和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。
眾人都已經離開了,病房裡隻剩下左祈一個人。
他獨自坐在病床邊,目光複雜地看著床上那個依舊昏迷不醒的女人。
她的臉在月光的映照下,顯得愈發蒼白,眉頭依舊緊鎖,仿佛沉浸在無儘的噩夢之中。
左祈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無助。
剛才薑槐那些如同尖刀般鋒利的話語,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腦海中回蕩。
是的……
他知道薑槐說的是什麼意思。
他也明白,自己現在最需要做的是什麼。
但是……
他真的能夠做到嗎?
他真的能夠……
親手打破這個編織了許久的謊言嗎?
他真的能夠……
麵對那個殘酷而又真實的答案嗎?
一滴滾燙的淚水,從他的眼角滑落,滴落在他緊握著女人冰冷的手背上。
緊接著,更多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了出來,模糊了他的視線。
他低下頭,肩膀微微顫抖著,壓抑的嗚咽聲在空蕩的病房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就在這時,一隻略顯冰涼,卻又帶著一絲溫度的手,輕輕地,輕輕地覆上了他的手背。
然後,用儘全力一般,微微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左祈……”
一個虛弱而又沙啞的聲音,帶著一絲令人心碎的溫柔,在他的耳邊響起。
“不要……難過了……”
左祈的身體猛地一僵,他緩緩地抬起頭,淚眼婆娑地看向病床上的女人。
她……醒了。
女人的眼睛依舊帶著深深的疲憊,眼底布滿了血絲,但她的目光卻異常的清澈,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,映照著他狼狽不堪的模樣。
她的嘴角,努力地向上揚起一個虛弱的弧度,像是在安慰他。
“不管……不管是渡鴉……”她的聲音斷斷續續,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。
“還是……還是墨玄……”
“我們……我們都……愛著你……”
“我們……”
她的話還沒有說完,左祈再也忍不住了。
他猛地撲到床邊,緊緊地抱住了女人瘦弱的身體,將臉深深地埋在她的頸窩裡,像個迷路的孩子一般,放聲痛哭起來。
積壓在心中許久的痛苦、自責、迷茫、恐懼……
在這一刻,如同決堤的洪水般,洶湧而出。
他哭得撕心裂肺,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絕望都傾瀉出來。
女人沒有說話,隻是微微抬起手,用儘全身的力氣,輕輕地,輕輕地撫摸著他顫抖的頭發。
像是在安撫一隻受傷的小獸。
她的眼神,空洞而又茫然地凝視著潔白的天花板,仿佛透過那冰冷的牆壁,看到了遙遠而又模糊的未來。
窗外的月光,靜靜地灑落在兩人相擁的身體上,拉出長長的影子,在冰冷的地麵上交織、糾纏,分不清彼此。
這一刻,時間仿佛靜止了。
隻有壓抑的哭聲,和無聲的慰藉,在寂靜的病房裡,緩緩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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